“越预判越错判”：没有人想要一场战争，但战争却意外爆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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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越预判越错判”

没有人想要一场战争

但战争却意外爆发

文：周健工  编：荞麦

编者按：有人说，历史充满了各种意外，灾难本可避免，然而却无人预防；也有人说，越预判越错判，政治家一着不慎便会种下战争的恶果。早在六十年前历史学家芭芭拉·塔奇曼就曾告诫并反思：历史的灾难，往往源自政治家的无知与自负。此类情形可谓荒诞，然而它却被不断演绎，从根本上来说，重温历史的真实在任何时候都是极具珍贵。

2022年的夏季，全球焦灼。七月流火，八月未央。

60年前，历史学者和作家芭芭拉.塔奇曼出版了《八月的炮火》。当年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史畅销书，如今已经成为经典。

从6月底的奥匈王储斐迪南大公被刺，经历了7月危机，到8月份的战争爆发，这本脍炙人口的军事史著作，讲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最初阶段，战争从各国的动员令升级为正式宣战；德国攻入比利时和法国；德军在东线击溃俄军，但又摊薄了西线的军力；英军参战，法英联军共同发起第一次马恩河战役，粉碎了德国的先击败法国、再挥师攻击俄罗斯的施里芬计划。

但是，马恩河之战，法英联军阻止了德军的进攻，也将第一次世界大战拖入四年漫长的堑壕战。欧洲数百万年轻人，源源不断被送入一台巨大的“绞肉机”。

开篇是一场葬礼。1910年5月的一个清晨，世界各国皇帝、国王、元首云集伦敦，为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送葬。

“当送葬的队列从宫中离开，大笨钟鸣击九次，但历史的时钟此刻敲响的正是日落。旧世界的太阳正在西坠，虽日华灿灿，但已奄奄一息，行将一去不复返了。”

开篇的这个场景，对于当时的日不落帝国英国的处境，极具象征意义。

不仅仅是落日，到了1914年8月初，英国对德国宣战之时，外交大臣格雷说：整个欧洲灯火熄灭，我们将在黑暗中度过余生。

《八月的炮火》受到了大国领导人的垂青，从中获得启发。美国总统肯尼迪还赠送了一本给英国首相麦克米伦，以共勉当代政治家都要避免掉入1914年8月份的大坑。

▌一战：一场“意外”的战争

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，由欧洲主导的世界历史，经历了近百年和平——从拿破仑战争以来，主宰世界的欧洲列强之间，没有发生全欧洲的战争。

一战爆发时，欧洲是世界文明的中心，最初只有少数人质疑这场战争。文学家卡夫卡，这位讲德语的犹太知识分子，对街头的爱国主义欢呼怀有深深的疑虑。

“欧洲的和平已经维持了四十多年，不断积累的财富、科学的发展与科技的进步，使大战看起来……根本是愚蠢的想法。”

但是，正如英国诗人劳伦斯所说，所有伟大的词汇，都从那一代人抹去了。这样，剩下的词汇里，一定有愚蠢。

塔奇曼认为欧洲领导人错误地卷入了第一次世界大战。这场战争本可避免，但欧洲大陆上的每个国家都误判了形势，低估了战争的经济和军事成本、低估了战争爆发的可能性、低估了单一事件失控的可能性、低估了对手的战斗意愿，也低估了战争对生命的残酷摧毁——用成千上万年轻人的生命发起进攻，去获取战场上几十码的进展，或者反复争夺一条积水的战壕。

塔奇曼认为，欧洲大陆上没有一个国家想要一场战争，但他们都卷入了一场世界上迄今为止最昂贵和最可怕的冲突，而它本质上是一场意外。

人们以为自由贸易可以阻止战争。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，人类经历了一次空前的全球化，大英帝国主导国际秩序，工业革命，自由贸易，科学发现，经济繁荣。

但全球化带来国家力量的消长，也带来了国家雄心的升降。欧洲的知识分子以为，国家间经济上相互依存，将阻止整个欧洲战争爆发，因为经济后果将太大。

然而，这个假设是错误的。塔奇曼指出，当德军总参谋长毛奇被警告这一切后果时，他说自己是一名“士兵”，而不是一名“经济学家”。

人们以为大国可以策划一场速战速决的全面战争，从而迅速媾和，以战争实现新的和平，建立新的秩序。当时几乎所有主要大国的领导人和将军们，都相信战争将在几周内结束。德国的第一集团军士兵攻入法国最深处时，已经隐约看到了埃菲尔铁塔的塔尖。

虽然有些国家的精英期待着一场战争，特别是在德国和奥匈帝国，但他们都认为战争将是短暂的，而且没有一个人希望或预期会发生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。战争的不会延宕，在当时成为一种政治正确，为发动战争提供了一种理由。

▌防止灾难的成功案例：古巴导弹危机

《八月的炮火》出版没过多久，古巴导弹危机爆发了。

美国在接近苏联的意大利和土耳其部署导弹，于是苏联悄悄把导弹运入美国的后院古巴，很快引爆了一场危机。美国出动海空力量，封锁了古巴，逼迫苏联把导弹和核武器撤出古巴。

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在1962年10月份对抗最紧张的日子里，一度被推向核战争的边缘。从事后解密的档案来看，当时美国、苏联、古巴都有使用核武器的打算。这是冷战时期美国与苏联对抗最激烈的一次，也是人类最接近核战争的一次。

肯尼迪在决策最紧张的时刻，手头就有这本正在畅销的《八月的炮火》。当时在各种应对选项中，美国军方一度主张进攻或者轰炸古巴。

对肯尼迪来说，这本书所揭示的教训很清楚：此时核大国领导人所负有的特殊责任，就是要防止大国之间意外地陷入核战争。

肯尼迪在危机期间告诉他的兄弟罗伯特，他想发送给每位海军军官一本《八月的炮火》，而不想产生一本《十月的导弹》。

肯尼迪自己否决了几乎所有顾问的共识，并通过中间人秘密与苏联人寻求妥协方案。罗伯特私下告诉俄罗斯大使，你们从古巴撤出导弹，我们从土耳其和意大利撤出导弹。

肯尼迪对历史的阅读是否改变了他的计划，或者只是证实了他们的计划？

《古巴导弹危机：简明史》的合著者大卫·韦尔奇认为是后者：肯尼迪已经准备好寻求和平，摆脱危机，而塔奇曼的著作进一步支持了他的信念，即仓促转向军事行动将是灾难性的，而战争是可以避免的。

《八月的炮火》以大量生动的细节讲述了一场欧洲的悲剧，及时提醒了在古巴导弹危机中的决策者。，如果领导人有足够的意愿和外交创造力，战争可能会被避免。

▌“梦游者”的深渊？

提出修昔底德陷阱的政治学者格雷厄姆·艾利森，后来根据古巴导弹危机著书。他认为塔奇曼的确启发了肯尼迪，帮助他退后一步，了解到形势危在旦夕，并大胆地面对五角大楼的将军们。

德国历史学家费舍1950年代阅读了德意志帝国时期所有与一战有关的档案，他1961年发表的研究，引发了史学界和公众的激烈争论，后来“费舍论文”逐渐成为关于一战起源的“正统”。德国为挑战英国而推行了一系列政策，一战正是其结果。

所以，一战并非是一场欧洲领导人在“梦游”中触发的战争。后来有历史学家评论说，肯尼迪凭借一本“误读”历史的畅销书，将世界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。导弹危机的故事，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明智地借鉴历史做出决策的一个经典例子。

第一次世界大战，是一场德国蓄意挑战英国霸权的战争，还是一个欧洲列强集体梦游中坠入的深渊？

战争并非不可避免。风险在各国的战略中都是固有的，只是没有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而已；这导致大国领导人们越走越远，却不再充分估计或者无视那些风险了。

塔奇曼写完了1914年的8月，迎来了9月份的马恩河战役。她是这样结尾的：霞飞将军在进攻的前夜告诉士兵们，不要回头。后来就是一条不归之路。国家困在陷阱中。战争爆发30天，陷阱已经形成。没有一场战役是获胜的，这个陷阱也是一直无法从中自拔的。

这场“20世纪灾难的源头”，长长的阴影，继续笼罩着21世纪。

▲芭芭拉·塔奇曼

当世界冲向悬崖时，需要有一种力量拉住它。越是世界遭遇棘手问题的时候，我们越需要从智者的书中找到答案。

正因为塔奇曼对历史、政治、人性都有着深邃而如“预言般精准”的洞察，她的作品自问世以来，一直是政治家们的必备读物。美国前总统肯尼迪曾亲口承认，因为读了塔奇曼的《八月炮火》，他在应对古巴导弹危机时，变得更谨慎小心，避免了重蹈一战的覆辙。

在中美建交这样重大的历史时刻，塔奇曼著作又被尼克松当成“国礼”赠予中方。能有这种待遇的西方历史作家，几乎再无第二人。

其实，熟悉塔奇曼的读者都知道，她超乎寻常之处，不仅仅是深刻、悲悯，更有一般史学家无法做到的——同时将“真实的史料、深刻的历史洞察、精彩的写作”这个“不可能三角”融于一身:

· 塔奇曼书中，不仅从不捏造任何东西，包括包括“凌晨三点半的天气”。这种严谨的治史态度，贯穿她的所有著作。

· 在还原真相基础上，她的史观才是核心：不仅揭示了人类历史上“常犯常新”的教训，还超越了实用主义，洞察人性、悲悯人心，她关于“爱你的仇敌”“为你的敌人流泪”等理念，不仅值得“欢庆他人死亡”之人警惕与反省，更是当下硝烟四起、愚政横行的世界最亟需的一剂药方。

仅仅只有前两者，便足以称为“大师”，但塔奇曼最惊人之处，是她的作品高度的可读性，即便完整知道历史前因后果的现代人，依然读起来依然跌宕起伏、欲罢不能。因此，不光是历史爱好者钟情她的作品，一些我们十分熟悉的历史作家，如马伯庸、黄仁宇、曼彻斯特等人，亦将她视为“难以超越”的老师。

总之，无论是站在思想的高度、人性的深度、还是回应当下现实的力度上，塔奇曼的作品都值得收藏。遗憾的是，她的作品虽然蜚声世界，却在中国长期被忽视，部分作品引入国内后，曾一度绝版。因此，我们携塔奇曼作品出版方，复活了《史迪威与美国在中国的经验》《骄傲之塔：战前世界的肖像》等六部作品，并与近两年出版/再版的《圣经与利剑》《八月炮火》组成“塔奇曼作品集”，一共八卷，迄今简体中文世界最全版。识别下图二维码，即可一键收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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